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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莆阳城(中)
2016-08-18 16:43:26 林春荣 来源:  责任编辑:荔城新闻  

 

    四
    公元983年,兴化军城筑建,成为八闽府、军城之一,为莆田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观桥头”为宋代古城之东北城门“宁真门”的所在头,东接“井头”,西通“河头”南向“社衙头”,北连“市头”,仍是莆阳古城“宋元版”与“明清版”相交接地带,为明清、民国及上世纪八十年代莆田最为繁华的城市中心区,观桥剧院、观桥市场、观桥商场,与观桥有关的店铺、市肆密布在观桥周围。观桥下,一条河水潺潺的小河穿城而过,成为莆阳城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观桥,原名兼济桥,因位于莆田城唐代建筑元妙观的南侧,故名“观桥”。兼济桥,筑建在护城河兼济河之上,一直是宋元时期,城内城外的必经之路,后来,莆田城扩建,兼济桥成为莆阳城的建筑景观。如今,兼济河从洞桥头而出,若隐若现,某个地段杂草丛生,古树簇拥,某个路段又隐入地下,成为一条暗河。而那座古色古香的兼济桥,装满了千年莆阳的芳华与繁荣之后,消失在我们思念的远方……
 
 
 
    元妙观,在兼济河的北岸,始建于唐贞观二年(公元628年)是莆田保存最为完整的道教庙观建筑群,包括山门、三清殿、通明殿、九御殿、四官殿、文昌殿和五帝庙、东岳殿、五显庙、西岳殿等,规模宏大,气势恢宏。我们俗称三清殿,只是其中一个规模最大的单体木构殿堂建筑,石柱、柱础、门前石等均为唐代物件,其整体建筑仍保持宋代建筑风格,为莆阳城内唯一一座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兼济河已隐入梅园东路之下,成为一条永远见不着阳光的暗河,但观桥头的那些古老的建筑依然在旧城占据着一个重要的位置,林氏宅院、翁氏宅院,在雄伟的建筑中显得那么破旧、那么寒酸,它们虽沉沦于路基之下,每一个路人都可以用俯视目光扫视着一大片瓦片连绵的旧房。有时,我移步屋檐下,那座大门一如既往以其权势的格局压迫着我缭乱的目光,在有些迷惘的厅堂上,我不敢喘息,只好站在门前细细地感受着几百年前豪华的生活场景。
 
    莆田古城的“九头”并没有具体的区域划分,或是在旧城改造中被现代化建筑群分割的无法分清各“角头”的具体位置,我暂且把湖岸巷及周边的一些古民居划入“观桥头”,作为“观桥头”的文学创作内容。
 
    湖岸巷并不长,不到百来米长的小巷,蜷缩着数十幢破旧的古民居,这里还住着众多的居民,他们依旧以自己的生活方式,守望这些土墙瓦屋的古建筑。只是那座翁氏宅院或许发端于其先祖入仕的荫庇,整座建筑群有着官贵人家的气派,二、三进院落占据着数百平方的地方,在黄昏的时光里尽显往昔的繁华。
 
     三、四棵枝繁叶茂的古榕树,该有几百年的历史,可以想像的是这些榕树曾在兼济河边吮吸着充沛的水分,独享着四面八方的风雨,尽情地沐浴着毫无阻挡的天然阳光,它们才以这样的方式繁茂地生长在城市的一个角落。如今,虽被幽困在高楼之间,享受不了阳光四季的渲染,但它们已听见人间繁华的扩张,也听见人声不由自主的喧哗,他们巍然不动,以茂盛的风景装饰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季节。
 
 
     五
 
    气势恢宏的古谯楼,是莆阳城标志性建筑,从公元983年开始,以其坚固的城基,厚厚的城墙,高高的门楼,坚守着莆阳城的沧桑历史。它已经不仅仅是莆阳城的一座建筑,一座旧城的谯楼,也是莆田数以百万的游子思念故乡时具像的莆阳,它的身上寄托着无数莆田人的向往与牵挂。
 
    古谯楼前,是一条名叫十字街的小街,原是鼓楼前街。在鼓楼前街与务巷之间,有一个从筑城始就存在的水洼地,莆田人亲切地叫它为“水淈头”。鼓楼前街,文峰宫前街,顶务巷、下务巷、十八张厝、上书仓巷、书仓巷、东大路、城墙巷等街巷,纵横交错,织成了“水淈头”这个角落,那条标为会仙巷的小巷已经消失了,只能从旧地图上感受一下它的大概情况。
 
     文峰宫前街即是现在文献中路的一段。已经被旧城改造早已失去旧街的模样,顶务巷、下务巷、东大路、十字街。无一幸免,全都湮没在历史的灰尘中,连一些砖石木瓦都没有留下,可谓片瓦不留。城墙巷,只剩下十几米长的旧城墙,或为莆阳名医陈展如故居的围墙,也正是因为陈展如故居,才保存宋代古城这一段东城墙,这些用条石堆砌的城墙,结构紧凑,用料考究,大多数为坚固的花岗岩石,石城墙高约二米,笔直地穿行在城墙巷,成为研究宋代城墙异常珍贵的实物资料。
 
    下务巷有一座明朝御史大夫第,是明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4年)进士林润的出生地和故居,也在那次声势浩大的旧城改造中移建。在顶务巷和十字街之间,那座天主教堂可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尚存的石额“天主堂”, “是清光绪”、“丁酉年”,是莆阳晚清名臣、书法家江春霖所书的。这座天主教堂是莆阳城最早的教堂,是清咸丰元年(公元1815年)创建的,天主教传入莆田的文化起点,已经整整二百年了。二百年间,这种来自西方的宗教文化,却在以儒、道为本的莆田人心中,风生水起,或异军突起,已然是一些莆田人一心向往的心灵秘密。
 
    上书仓巷、书仓巷,现在名称为书仓巷,从北宋建军城开始,就有一些进士及第后迁居于此,成为莆阳文化底蕴深厚的古巷,南宋龙图阁学士、参知政事、状元郑侨、明代刑部主薄林遒节、山东参议廖梯、清朝礼部侍郎、大理寺卿郭尚先、刑部主簿关陈谟均定居于此,并在这里按朝制改扩建府第。这些官僚家族都是书香门第,每一家都有一座藏书万卷的藏书楼。久而久之,书仓巷也因此得名,并流传千年。现在尚存的郭尚先故居,也是著名作家郭风的出生地,在他长达七十多年的创作生涯中,有不少篇章与他的故居有关,与书仓巷有关。应该说书仓巷是郭风先生文学的摇篮地,文学创作的源泉。
      
     在古谯楼的后面,有一个叫鼓楼里的地方,这是一个与古城一样历史悠久的老城区,几条里弄,狭窄、细长,而又干净、明亮,人口稠密,居住在这里的人家大部分都是古城原住民,这里一定也出过不少的举人、进士,从那些旧宅第的石鼓、对联、堂号、门楣上的文字,可以品出这些家族绵长而又生动的往事。而散落在这些里弄巷口的碑石,隐隐约约的那些文字,也一再说明这些居民的背后有着一个声名显赫的家族。
    六
 
     衙后路,顾名思义就是县衙或府衙后面的街巷,在莆田古城里有这么一条名叫衙后的古街,从长寿社门口一直向西延伸,直至雷山口,这条古街比相附近的县巷、后街、大度街、庙前街相对宽敞一些,也有几条蔓延的小巷。由于这些街巷或早于兴化军城就出现在旧城的版图上,居住着莆田最初的一批城里人,这些古建筑、古巷、古井,古古显得更加沧桑,连那些坚硬的花岗岩石都有些破损,石头表面上呈现着被风化的斑痕,一眼望去,便知道已经历经千年的时光。
鳌石头,这是莆田人对“九头”之一“鳌石头”的称呼,但我坚信语言丰富、口语化生动的莆田人不会用这么拗口的方言来表达这么简易的地名。因此,我认定了一些民俗专家提出的另一个名字——“衙桥头”,“衙桥头”所处在位置比其它八个“角头”有着最高的高程,与“衙桥头”相近的“社衙头”、“洞桥头”、 “水淈头”,都有着十分清楚的高低之分,可以说,“衙桥头”应该是九个角落中地形相对高的一个地方。
 
     处在雷山山坡,这么一个尴尬的地方,仍不影响“衙桥头”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衙后街、上桃巷、桃巷、梅峰巷、雷山巷、马巷、花园巷,这些相互交织的街巷都有千年文化积淀下来的文化气息。而在这衙巷之间,还有一些莆田城著名的文化景观,有着莆田“二十四景之一”美誉的“梅寺晨钟”和“西岩晚眺”,还有一个位于花园巷的安然里,这些对莆田文化有着重要意义的古街巷、古地,有的已消失在莆阳文化版图上,有的依然以其独特的价值坚定地守望着莆阳城千年的历史文化记忆。
 
     梅峰寺,与城南的广化寺、江口的囊山寺,1983年被国务院列入汉族地区142个重点寺院之一。是一个有着千年佛教文化传承的古寺。梅峰观音亭、李泮夫妇、李富、卧云轩、书院,这些似曾相识的姓名和地名,共同构建一幅以忠孝传承的文化景观。梅寺晨钟,那几缕从晨曦中传鸣的钟声,唤醒了莆阳千年的学子,正是这丝丝缕缕的钟声,召唤着他们心灵深处的希冀,从此一代又一代的莆阳青年,踏上了读书向上、求学往仕的漫漫征程。并以数以千计的金榜题名,证实这一方水土“文献名邦”、“海滨邹鲁”的佳话。
 
    西岩晚眺,在变幻的城市景观中,依然以其独特的视觉打开莆阳城的人文盛宴,静静地穿过山门,走过大雄宝殿,静静地伫立在殿堂前的门前石上,让疲惫的目光穿过三月的黄昏,远眺着屋脊上澄蓝的天空,天空下的凤凰山脉若隐若现的雩岚,在山与天堂之间漫无边际地弥漫。直至淡月初上,黑的光线漫过天边,独留下一颗空寂的心灵,在回味着晨钟暮鼓独有的禅意。
 
     曾经的雷山巷,梅峰巷、马巷一同消失在我们寻找的远方,花园巷、安然里,只剩下文字上一些美好的回忆安慰丢魂失魄的心灵,时间以其强大的力量淹没了那些记得住的古巷、旧墙、美人靠、天井、院落,还有从窗口泻进来的凉凉的月光,还有从梦乡里闪现的马蹄声。幽静的墨色书香浅浅地隐入了我追寻的踪迹,那座尚书门坊上的文字依然渗透着一座古城的千年韵味。
 
    在衙后与县后巷之间那些古旧的宅第依然在三月的阳光里,翻晒着千年旧事。旧迹斑驳的照墙、宽敞的庭院,幽幽的天井、古色古香的厅堂,书迹隽永的匾额,每一阵风过,总有一丝高雅的书香沁人心脾,倾刻间忘却了旧瓦上的苔藓、木柱上的灰尘、浅红的长砖上流露的尘埃,当我的脚步轻声地叩问桃巷里层层叠叠的宅院,那些让我流连忘返的门当以其残旧的印象证明一个家族曾经的辉煌。石鼓还是那么干净,那些石雕的花草与动物,勾勒着莆田工匠独一无二的艺术水平,留存着让人拍案叫绝的构思与手艺,但依朝制规定的高度,错落着每一个家族跌宕起伏的历史。余音绕梁的场景已经彻底绝迹了,我只好在一缕阳光的前面,以文字的方式,保存着我千回百转的心事,一丝古风,一缕墨色。
 
      发源于太平山、梅山的兼济河,在农耕文明时代一直流淌着一条清澈的河水,它以自己的潺潺细流,滋润着小城多姿多彩的文化表情,在这条二里长的河段,众多的莆阳文化以其无法忘却的故事内核,驿动着一座风生水起的古城,深沉而又深邃的内容。石拱桥、小西湖、城隍庙、三清殿、观桥头、宁真门、西湖路、河边路,这么丰富的建筑、地名、街巷,围绕着一条失踪多年的小河此伏彼起地波动着这些熟悉或陌生的名字。一直在《兴化府志》上生机盎然地流淌。
 
      洞桥头,一条名叫北门街上的一座桥,兼济河从似洞的石拱桥上奔流而出,这个十分形象的地名,十分贴切地反映这个地名的内涵。虽然那座坚固的石拱桥被埋没在一条道路的深处,那个似桥的桥洞还是那样古老地屹立在河流的中心,耐心地等待一场暴雨,等待浑浊的雨水穿洞而过,尽快洗刷河面上漂泊的污染,让兼济河曾经干净千年的面孔绽放纯洁的记忆之花,让顺流而下的河水给城市一缕清新的水。
 
      兼济河作为宋元版莆阳古城的护城河,很早就失去了护城的功能,但洞桥头的地理位置似乎一直在发挥一座桥,或一条城市内河的功能。与“洞桥头”相关联的一些古巷、西门巷、画屏巷、北西湖路、南西湖路,逐渐地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在我苦苦寻找下,那些古老的街巷、路牌终于显露出最初的名字,濠浦巷、西门巷、西湖巷。尽管这些孤独的巷牌已是稀罕之物,但它们的出现正在说明这些古老的街巷在古城版图上的前世今生。
 
 
    真武坛,作为二十多年前的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在一次次旧城改造中幸免于难,仍以其独特的道家文化内涵屹立在川流不息的胜利路旁。这座始建于明朝的道教场所,仍然保存着众多的文物古迹,一对鳌龙柱,一块龙陛石,整座石础门面虽历经五百多年的暴风骤雨,仍然坚固地支撑着一座古老建筑沉重的屋架与墙体。长满杂草的六级石阶,已磨尽了多少虔诚的脚印。但真武坛的香炉依旧点燃了古城的岁岁平安。殊不知,这座城市在历史进程中,几经毁灭,几经浴火重生,能在灾难中屹立在天地之间,这是因为这些香烟烛火飘绕在人心之中,屹立着大写的人字。
 
      站在真武坛厚厚的门前石,我仿佛听见了梅寺晨钟低沉的钟声,节节从唐朝的书桌上穿梭而来。我也仿佛听见圣路加医院产房里婴儿清新而又悦耳的啼哭声,从晚清的月光下安然而来的慰藉。我也仿佛听见基督教堂美妙的颂诗声,在《圣经》上的祈祷声,从祝福到祈祷的路途。我也听见砺青中学的读书声,像一曲晨歌,又如一支青春进行曲,从1900年那间古老的祠堂里穿越而来。我听见了大殿上的声音,明亮而又辽阔,很快地弥漫了我的心空,很快地弥漫了整座城市的空间……
 
     或许我点燃的那点烛光,照亮了古城蜿蜒的文字伸延的方向,却找不到画屏巷上一扇门,也看不清西湖路的一寸阳光,在西门巷若有若无的旧宅院,我闻到了几百年的香樟树、龙眼树淡淡的清香。
 
      或许我会在下一个季节,在洞桥的下游听见了清澈的水声漫过我的身心,洗去我的忧愁,在一朵透明的水花上,记叙一篇洞桥头风华正茂的诗章。